蘇雲卿心中一動，只是村支書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說，就見那巖小心翼翼的扶著一個老嫗從二樓慢慢走了下來。

村支書和周隊連忙迎了上去，從那巖手中接過這名老嫗，兩個人一起把她扶到了客廳中的一個舊躺椅上。

那巖還很懂事的從房間抱來毛毯，輕輕的蓋在了老嫗的腿上。老嫗目光看了那巖一眼，淡淡說道：“去給客人泡茶。”

“不用了，不用了。”三個大人哪裏能夠讓一個小孩去給他們泡茶，村支書攔下那巖，說明自己的來意：“老嫂子，今天我跟周隊一塊兒來看看您，您最近身體怎麽樣啊？晚上還咳的難受嗎？有沒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幫忙的？”

老嫗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，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，看著確實身體很不好。

“不用了。這位是……？”

“哦。這位是蘇雲卿蘇小姐。”村支書連忙介紹道：“蘇小姐可是大明星，今天是跟著周隊還有國家臺一起來我們這裏拍節目做采訪的。人特別好。”

老嫗動作緩慢的點了點頭，看著蘇雲卿的目光很有深意：“確實是個好人，而且也不是一般人。”

村支書呵呵笑了兩聲：“那人家是大明星，肯定不是一般人。就她演的那個電視劇，每天晚上九點鐘在一套播的，哎喲可好看啦，聽說全國人民都在看呢。”

老嫗沒說話，他們家雖然有電視，但是已經很久沒開過了。家裏就她跟那巖兩個人，她平時沒那個精神，也沒那個心情守著電視看，那巖又乖的很，每天下學回來就幫忙做點家務，晚上也早早陪她一起睡覺了，普通小孩子會看的動畫片他尚且沒看過多少，更不要說是電視劇了。

但對村支書的話她也很給面子的沒有當面否認，反而點點頭，眼睛還在看著蘇雲卿。

“那一定非常受歡迎吧。”

“是啊，現在火遍全國了。”

老嫗很輕的‘嗯’了一聲，“應該的，她本來就是鳳凰命格，不是母儀天下，便是大富大貴，一生無憂。不管做什麽都站在頂端的。”

她說話的聲音雖輕，但是字字清晰，蘇雲卿臉上笑容不變，心裏卻打了個突。

周隊則沒怎麽把這話放在心上，雖然前面村支書已經跟他教過底，說老嫂子是有些神神叨叨的，但他也沒多想，就覺得老人家就是說個吉利話而已。

再說了，蘇雲卿是當紅明星，說他是大富大貴一生無憂的命格一點也不奇怪啊——這當明星的日入鬥金，可不就是大富大貴嗎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。

倒是村支書沒控制住多看了蘇雲卿好幾眼，想著等一會兒事情都結束之後，能不能跟她討幾個簽名跟合照，以後他也有可以跟親戚朋友吹牛的資本。

“所以，你們今天晚上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。”

村支書搓搓手，剛想委婉一點的把事情提出來的時候，就聽到旁邊周隊很直接的來了個直球。

“老嫂子，今天來我確實是有事情想跟您商量，我想要收養那巖。”

老嫗擡眼看著周隊，正如他們來之前所預料的那般很快拒絕了。

“你不行。”

周隊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，知道老嫂子是不會這麽輕易松口讓那巖跟他的。要是以往他還能說服自己，小孩跟著老人家身邊也好，只要自己多來看看就行了。可如今看到那巖的生活條件和村裏人對他的態度，周隊是怎麽也沒辦法再讓那巖繼續呆在村子裏。

在他見過的罪犯當中，有很多都是因為童年曾經被人長期欺辱，排擠，被惡意中傷，長大之後性格裏多多少少有一些缺陷，最終走上不歸路。

這當然不是絕對，只是但從概率上來說，這類人走歪的幾率要大一些。

他不希望以後那巖也走上歪路，更加希望能夠盡自己的能力來幫助那巖。

“我知道您舍不得孩子，您看這樣成嗎，我們大隊在虎馬鎮，我呢，攢了幾年錢，在鎮上有套小房子，我把您跟那巖一塊兒接過去住。到時候您在鎮上看病，那巖在鎮上上學，有什麽事要回村裏，我也可以隨時帶你們回來，行嗎？”

周隊還沒結婚，他這麽做，等於是把那巖以後的人生和老嫂子的晚年都背在了身上，不是誰都有魄力願意這麽做的。

蘇雲卿心中佩服，暗想若是周隊能夠成功收養那巖，她一定要想辦法也多幫幫他們。

可這麽好的條件，老嫗聽了還是搖頭。

“你不行。”她重覆道：“你殺氣重，你幫不了他。”

周隊和村支書面面相覷，周隊說：“你也知道我的工作，整天風裏來雨裏去的，手裏摸的是槍，抓的是窮兇極惡的毒販，要說我有殺氣，沒準還真有。但是我這殺氣再怎麽著也不可能沖著您跟孩子啊。”

“是啊。老嫂子，周隊的為人你是知道的，他真的是我見過最正直的人了，你之前不也還跟我念叨，說周隊正直不阿，是真正的好人，會有好報嗎？”

周隊還真不知道在老嫗面前自己竟然能有這麽高的評價，一時間竟然有些受寵若驚。

他趁熱打鐵道：“老嫂子，別的話我也不多說，您就看著，看我會不會對那巖好，會不會對您好。我保證我一定會傾盡全力撫養那巖成才，讓他以後不受別人欺負，過上好日子。”

“你不行不是因為不信你。”老嫗伸手在那巖身上輕輕拍了兩下，那巖抖了抖身子，頭垂了下去。“是這個孩子不行。”

周隊聽不明白了。

剛剛明明還在說他不行，現在又變成那巖不行。那到底是誰不行？為什麽不行？

不只是周隊不明白，在這當中跟老嫂子見面最多，交流最多的村支書也聽不明白。

蘇雲卿剛開始也有點迷糊，可當她跟老嫗偶然間四目相對，在觸及到她意味深長的目光時，突然一個激靈，心中升起一個有些荒謬的猜測。

周隊不行，是因為他不適合帶這個孩子。

但原因不是在周隊身上，而是在那巖身上，所以，才是那巖不行。

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，能有什麽原因讓他必須離群索居，遠離正常生活？

“老嫂子，我也不跟你繞彎子，我是真的很想領養那巖，很想照顧他，如果您又什麽想法，您不妨跟我說，能做到我一定做到。”

老嫗從躺椅上撐起身子，枯枝一樣的手摸了摸周隊的臂章，說：“好孩子，你是好人，你會有好報的。所以這個孩子不能給你，你壓不住他的命。”

周隊煩躁的皺著眉，又不想在老人家面前發火，只得強壓怒氣說道：“老嫂子，我不信什麽命不命的。自己的命運該掌握在自己手裏，怎麽做才是關鍵。而且那巖才多大，您，您怎麽可以在他面前說這些？”

“我說這些是為了他好，難道等以後身邊的人都出事了才來後悔嗎？”在老嫗說這些話的時候，眼神空洞漠然，絲毫不在乎那巖就站在她旁邊，小小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傷心和寂寞。

周隊終於忍不住了，他霍然起身，壓抑著怒氣道：“老嫂子，我尊重你的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，但我不得不說，像這種話不要在孩子面前說，更加不要跟他灌輸這個觀念，逼他去相信！”

“你走吧。”老嫗閉上眼，往後躺靠在躺椅上。“那巖不能跟你走，也不能跟著王輝過，你們兩個都走吧。”

“老嫂子！”

“那我留下行不行？”

眼見雙方爭執一觸即發，蘇雲卿突然開口。

“老太太，你看我行嗎？”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++

老嫂子：（挑挑揀揀）這個不行，那個也不行，都鎮不住我金孫的命格。

雲小卿：（主動）老太太，我是鳳凰命，是母儀天下的命格，你看我行嗎？

老嫂子：（眉開眼笑）你可以你可以，計劃通√

顧先生：寶貝去出個差，回來給自己帶了個兒子（？）

鳳凰初啼 514 你不是壞孩子（一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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